Ashley

何日云开山水媚,踏歌寻一醉。

【佣空】饮海吻风

吹爆拥空❤️这篇写得真好

暮为行雨:

*时间线在诺曼底登陆前后,查阅了百度历史书等资料。没能篡改历史是我最大的努力了,各位可以当架空看。
*海军仪仗玛尔塔x奈布
 
 
 
  “奈布·萨贝达。”
  穿戴整洁的女性军官捏着一张写有所有士兵姓名的纸,在操场上点名。
 
 
  训练有素的军人们整齐划一地站成方阵,今天的阳光不烈,每名士兵都仰首挺胸,目光坚定地看着前方。
 
 
  “奈布·萨贝达!”
  在长久的没有收到回应后,她又提高了声音再念一遍。
 
 
  远远地,一个跑着看起来有些踉跄的士兵向方阵所在地快速前进。在靠近集合处后,他握拳踩了四步立定,大喊一声:
  “奈布·萨贝达,报道!”
 
 
  女性军官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你知道,这是我来到咱们连队来第一次集合点名。但你也应该知道,这不是你第一次参与集合。”
 
 
  名叫奈布的士兵揉了揉头,“抱歉,长官。我昨天晚上执勤,今天耽误了些时间……”
 
 
  “立正!”
  她冷呵一声,奈布接到指令后条件反射地跺脚站直。
  “我让你动了吗?纪律散漫,是不是该罚。”
 
 
  其他士兵们都暗自为奈布感到同情,人家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小子在人家第一天到任就闯祸。
 
 
  “罚你的事情待会集合后你留在操场上再说,现在入列。”
 
 
  待奈布慢吞吞地走入行伍之中后,她看着所有士兵,背过手去。
 
 
  “现在全员到齐了,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们的长官玛尔塔·贝坦菲尔,军衔中尉。”
 
 
  “诸位都是大英帝国皇家海军的光荣战士,现在回应丘吉尔阁下与盟军的胜利号召,作为编入运输船队的一份子进行集中训练,我们需要为战略反攻做好充足准备。”
 
 
  “我们的战友在前线作战,而待守本土的我们即将投入战场,为他们提供坚实的后备力量。希望诸位在行动真正实施之前振作精神,胜利属于盟军!”
 
 
  “胜利属于盟军!”
  玛尔塔话音刚落,士兵们爆发出坚定又自信的呼喊,在方阵上空余音不散。
 
 
  “奈布·萨贝达留下,其余人解散!”
  奈布出列站好军姿,而他的兄弟们都怜悯的看了他一眼,离他近的就拍拍他的肩膀,不一会儿操场上就剩下二人。
 
 
 
  玛尔塔双臂抱在胸前,打量了他一番。很明显,看着他乱糟糟的头发,就知道方才迟到的原因的确如他所说。
 
 
  “萨贝达军士。”她清了清嗓子说道,“昨夜执勤辛苦了。”
 
 
  奈布一本正经地回答道:“不辛苦,贝坦菲尔中尉。”
 
 
  “固然这样,你也不应该在第一次集合让我难堪。”玛尔塔伸出五根手指,“这个圈数不算多吧?”
 
 
  “五圈不多,不多。”奈布的正经立马烟消云散,笑嘻嘻地回答玛尔塔。“谢谢长……”
  “五十圈。”玛尔塔的手指了指地,“开始吧。”
 
 
  他愣了一下,然后垂头丧气地转身开始围绕着操场跑步。
  这女人真够狠的,奈布想。刚来就拿他杀鸡儆猴,她的威严凭借着五十圈就无形的建立了。
 
 
  
  宿舍楼里,和奈布一个连队的士兵都趴在窗户上数奈布跑了多少圈。
  “一圈,两圈……”
 
 
  等一些士兵用完早餐回来,还有一些坚守在“工作岗位”上的士兵孜孜不倦地数着。
 
 
  “四十九,五十!看,萨贝达往回走了。”一个士兵如释重负地大喊一声,“新来的长官手段够硬。”
 
 
  于是趴在窗口上看的人都唏嘘了一下,同情着萨贝达不幸的遭遇,也提醒着自己千万别被女长官抓住什么漏洞。
 
 
  海军战队训练的操场并不狭小,一般的成年人跑五十圈的一半都非得累倒不可。奈布不敢说脸不红心不跳,但还是精神十足地站在玛尔塔面前报道。
 
 
  “报告长官,五十圈已完成,请指示。”
  玛尔塔比之前更加仔细地打量他,虽然还在喘着粗气,但身体素质真的没话说。这五十圈她只是想练练这个吊儿郎当的士兵,如果中途累的不行训斥一下后手下留情也不是不可以。可惜,这位不正经军士并没有给她宽恕他的机会。
 
 
  “醒盹了?”玛尔塔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下一步的命令就是,去用早餐。”
 
 
  玛尔塔转身就走,奈布松了口气。然后意识到为了监督他跑这五十圈,她也没有及时去食堂用早餐。于是厚着脸皮跑到玛尔塔身边,绅士风度地问了一句:“长官,真是抱歉,因为我的过错让您没有及时用上早餐。……所以,要不要一起去食堂呢?”
 
 
  玛尔塔冷笑一声,瞪了他一记白眼。
  “如果有时间在这里讨好我,不如早点吃饭早点去训练。”
 
 
  玛尔塔加快了脚步,奈布也像是与她较量似的加快了脚步。结果到最后,两个人是跑着到食堂门口的。
 
 
  “呼、呼……”玛尔塔叉着腰喘气,她侧头看了一眼奈布,他正将双手杵在膝盖上弓着身子喘得更加厉害。
 
 
  “刚跑完五十圈,现在又来和我竞速?”玛尔塔平稳呼吸后教训他,“你真让我刮目相看。以后不要在这种幼稚的事情上这样卖命,国家还需要你有良好的身体素质去做贡献。”
 
 
  虽然这话带着明显的官腔,但奈布听了很受用。况且,她嘴上说着这种行为幼稚,到头来不也一样和自己跑的气喘吁吁?
 
 
  长官真是别扭的可爱。他立马向玛尔塔敬礼说:“使命必达,长官。”
 
 
  在这位严格而认真的中尉带领下,连队的岸港训练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他们在大不列颠岛上为即将到来的战略反攻做准备。
 
 
  与之相对的英吉利海峡的另一端却是惨烈的战争前线,作为先锋的同胞前仆后继地用血肉之躯换来胜利的曙光。
 
 
  这天在训练完体能后,不知道是哪一个士兵提出要内部实战一下,小伙子们便跃跃欲试地准备一展身手。
 
  
  待玛尔塔再来巡视的时候,已经有大半士兵累的瘫坐在地上。而胜利的士兵们彼此间还在较量。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玛尔塔走到了围成一圈的士兵们身后,拍了拍其中一个人问道。
 
 
  “报告长官,我们在进行比试。”
  玛尔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并没有出声去打断正在演武的两个人。
  她走近了看,发现那两个人一个是格斗术表现优异的汤姆森,一个是奈布。
 
 
 
  “嗨,长官。我跟您讲,现在是我们连队最厉害的两个人较量。”刚才玛尔塔询问的士兵突然打开了话匣子,“汤姆森不用说,他在格斗术上的表现大家有目共睹,而且有意愿在登陆后申请转入海军陆战队。倒是萨贝达,我听以前老连队成员说,他是从舰上调回海军后备军的。”
 
 
  “舰上调回来的?”玛尔塔追问,“怎么回事?”
  “听说他以前是雇佣兵,表现优异去了舰上。后来因为负伤调回后部,留个士官继续做着。”
  他惋惜了一下,继续说道:“好像是因为那艘军舰被德军的鱼雷给击沉了,他落下个听力障碍,再上前线就不太适应作战了。”
 
 
  玛尔塔心里也不由得一紧,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过去。她旁边的士兵们低声念叨着“开始了,开始了”,便回过神来观察二人的比试。
 
 
  奈布的头发被汗水打湿,他活动了一下手腕,握了握带着手套的拳。对方显然也略带疲惫,因为与之前的战士们较量过了。
 
 
  “上吧。”奈布对着汤姆森勾了勾手指。
 
 
  话音刚落,对手迅速地出拳攻向奈布的腹部,奈布右臂横挡防住,左拳向汤姆森的头部攻去。
 
 
  二人一招一式你来我往,都没有占上风。因为是熟悉的战友,都明白对方的攻击套路,可以说是知己知彼。
 
 
  战况愈演愈烈,进入白热化阶段。在汤姆森赌上最后一击落空后,奈布横扫一腿将汤姆森放倒。
 
 
  “萨贝达赢了!”
  “嚯,真是不容易啊。之前的每次比试,两人基本上都打成平手呢。”
 
 
  奈布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浸出的汗,得意洋洋地往玛尔塔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原来他早就看见玛尔塔混进士兵堆儿了,特意多耗一会汤姆森的体力,好在他的长官面前表现一下。
 
 
  玛尔塔知道他欲要邀功的心理,走近奈布身边,嘴角慢慢上扬,回给他淡淡一笑。
  “那么,萨贝达军士还有力气与我比试吗?”
 
 
  “……什么?”也不知是不是奈布耳朵不太好使的毛病犯了。
  “与我比试。”玛尔塔摆出格斗准备的姿态,奈布咧嘴一笑,也做出了准备动作。
 
 
  旁边的士兵们吹着口哨起哄,等待着一场好戏上演。
 
 
  两人的双眼射出锐利的目光,眼神交汇之时发起攻势。
 
 
  玛尔塔的进攻方式是从底盘开始,横钩一腿目的是让他失去中心的控制。奈布没有要防守的意思,直接向玛尔塔的下颚抬升一拳。
 
 
  为了防住这一拳,玛尔塔不得不分心去扣住他这一拳,腿的力量自然就不够撼动他了。接住这一拳后发现软绵绵的,她心下一沉,立即做出反应向下半蹲。
 
 
  果然,这只是个假动作,为他下一步的左勾拳做好准备。拳风擦过玛尔塔的褐发,一石二鸟的计谋挡下她一次进攻,骗取她一次险些失误的防御,是个试探成功的好典例。
 
 
  玛尔塔心下一狠,粉拳直逼奈布面门。被他接下之后,对方也意识到了自己被她骗了一个防守。
 
 
  但他想不到的是,她连续的攻击动作竟然是踢出了一记高抬腿。
  “停停停,我认输。”奈布先往后跳了一步,然后满脸通红地摆手认输。
 
 
 
  士兵们开始喝彩欢呼,称赞他们的贝坦菲尔中尉真不是盖的,实力与颜值并存。
 
 
  玛尔塔还没听完其他士兵的评论,就听见奈布嘀咕了一句:“犯规了,长官。”


 
  “我怎样犯规了?”她不服气地反驳道。
  奈布摇摇头,示意这是个秘密不能乱说。
 
 
 
 
 
  在一天的训练结束以后,奈布倚靠在宿舍楼下湖边巨树的树枝上。
 
 
  夜深人静,他偷偷溜出来看看夜晚的星空。星光熠熠,晚风不寒,他将头枕在胳膊上,惬意地翘着四字腿。
 
 
  “今天的比试,我怎么犯规了?”
  熟悉的声音吓得他立马弹坐起来,树下正是玛尔塔在与他对话。
 
 
  “长官,您真的想知道?”
  “当然了。”玛尔塔点点头,“你说,我倒要听听是怎么回事。”
 
 
  奈布吞了一口口水,结结巴巴地说:“哦……那个、呃,下次比试的时候,您就不要穿军服了。”
 
  
  玛尔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军服,才知道自己那一下高抬腿为什么“犯规”了。
  “……变态。”她满脸嫌弃地指责了他,下意识地抹平自己的裙上褶皱。
 
  
 
  这样的氛围真适合两个人谈心,玛尔塔想。结果她不由自主地把今天埋藏在心里的事说了出来。
 
 
  “我听说,你受过伤。”
  她不知道这样直接说是否唐突,但她真的很在意他的过去。
 
 
  “什么呀,长官。”他毫不在意地哼了一声,“哪一个士兵没有受过伤呢?”
 
 
  “我是说,你的听力受损。”她还是说出来了,小心翼翼地看着奈布的表情。
 
 
  “哦。”奈布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让玛尔塔觉得他的表情像是僵在了那里。“那个,对于我来说问题不大。只不过在前线会拖累其他人,是我自己申请调回后备军的。”
 
 
  “那你……又是怎么赢的?”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玛尔塔率先打破短暂的宁静。
 
 
  “风。”奈布又靠回了树枝上,“听风,有一个人告诉我要学会和风做朋友。”
 
 
  是清新腥咸的海风,还是混着战场硝烟的焚风?悉数接纳,悉数拥抱。
  合时宜的,风卷起了她的裙角,卷掉了他的兜帽,卷落了几片叶。
 
 
  他耳里已经很难接受到清晰的声波了,唯有风吹过之时,既不是永无止境的宁静,也不是嗡嗡作响的嘈杂。
 
 
  她举起枪练习射击的时候,曾经有这样的既视感。
  “要与风为友,吻风为伴。”
 
 
 
  “……计划推迟了吗?”奈布扭过头看着失神的玛尔塔,发起话题引回她的注意。
 
 
  “嗯?嗯。”玛尔塔点点头,“盟军司令和参谋长的计划出现了不一致,但行动已经初步展开了。”
 
 
   “这样的日子还能过多久呢?”奈布像是嘀咕给自己听,“外界的战火什么时候停息,期待的和平什么时候到来?究竟要牺牲多少可贵的东西,才能换回引战者的醒悟?”
 
 
  究竟要怎样才能将一颗在战争中磨灭的千疮百孔的心填补好?
 
 
  奈布不知道,他希望有人能够将他从泥沼中拉出来,好让他重新有勇气地活着。
 
 
  不是像刚经历丧友之痛的他,害怕听见鱼雷的声音,天天冲向头阵寻求一死。
 
 
  不是像现在的他,在战友们浴血奋战的时候,浑浑噩噩散漫怠惰地在后备军安详度日。
 
 
 
  玛尔塔大概猜出来了。
 
 
  教给奈布那句话的,可能是与他一同入伍的雇佣兵。而那个或者是那些雇佣兵,一定是他最好的兄弟。
 
 
  经历过痛楚才难能可贵地去珍惜与反思战争带来的罪责。
 
 
  她并不是温室之花,在调入这个连队之前曾经是舰载航空兵。见证了太多的生离死别,赠予同伴生机,一样亲手送给敌人死亡。
 
 
  她曾经想过做一名王牌飞行员,距离这个目标还有四架飞机。一次迫降后,她主动提出回到后备军去。
 
 
  她还有为国家而战的勇气,不列颠空战里的每一名守护英国人民的飞行员都是她所敬仰的军人。
 
 
  但她没有继续在蓝天与碧海之间驰骋,按下射击按钮击落敌机的决心了。她希望有人,有人能够让她重拾信念,同人民一起走向胜利。
 
 
 
  “我没有别的,只有热血,辛劳,眼泪和汗水可以奉献。”
 
 
  奈布疑惑地看着她。
  “丘吉尔阁下的演讲。”玛尔塔解释道,“我十分喜欢这一句。”
 
 
 
  今夜的敞开心扉,让两人似岸上搁浅的鱼,此刻终于碰到一起,相濡以沫求得生存。
 
 
  但谁也没有挑明这层微妙的关系。
 
 
  战争没有结束之前,任何人都有可能随时离开。
  害怕失去,不想再失去。
 
 
 
  士兵们发现,自从上次比试过后,两个人的竞争愈演愈烈了。
 
 
  贝坦菲尔中尉经常参与进连队的训练当中,而奈布·萨贝达也一改往常懒散的模样,先拔头筹地完成训练任务。
 
 
  “喂,吉米。”一名士兵悄悄地问,“这俩人犯什么吃劲儿呢,萨贝达想升官挑战一下贝坦菲尔中尉?”
 
 
  名唤吉米的士兵故作神秘地笑了笑,他正是为玛尔塔讲述奈布过去的人。
 
 
  “谁知道呢?贝坦菲尔中尉过去再怎么英勇,也只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
 
 
  于是在连队里开始流传着“贝坦菲尔中尉芳心暗许勇武军士萨贝达”的风言。而舆论中心的两人非但没有回应,竞争反倒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在舱室收听完今日的广播,玛尔塔走上了运输船的甲板。
 
 
  运输船停泊在港口附近,码头上的士兵们装卸着军用物资。
 
 
  她看见了站在围栏旁边的奈布,他穿军装的样子很精神,意气风发,完全一改玛尔塔对他吊儿郎当的第一印象。
 
 
  “D-Day登陆已经决定了。”玛尔塔从背后拍了一下奈布,“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负责好后勤补给的护航任务,安全将物资送往海岸。”
 
 
  “时间过得真快。”奈布感慨道。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已经来到连队一年半了,当小伙子们分到各艘运输船上的时候,大家都笑着说:“一帆风顺,胜利属于盟军!”
 
 
  但看着他们互相拥抱,和自己的兄弟拍着肩膀高谈阔论展望未来,她的眼睛还是被刺痛了。
  明知道每一次分别都有可能是永别……
 
 
 
  奈布一只手按在了玛尔塔的军帽上。
  “干什么?”玛尔塔佯装愤怒地盯着奈布,却在看到他温柔的眼神之后愣住了。
  奈布好像看穿了她久无波澜的内心突然掀起惊涛骇浪。
 
 
  “Rule, Britannia!”他薄唇轻轻翕动,慢慢地吐出每一个音节。
 
 
  Rule, Britannia!
 
 
  她回想起曾经驾驶着“剑鱼”飞离军舰的时候,一眼就能望见海军舰艇在出港作战时悬挂拼有Rule Britannia的信号旗迎风招展。
 
 
  “Britannia rule the waves.”她摆正军帽站定军姿,向奈布敬了一礼。
 
 
 
 
 
  出海的日子终于到来了。
 
 
  运输船一辆辆地驶向海洋,奈布和玛尔塔所在的运输船作为殿后,最后一个离港。
 
 
  白天的航行还算顺利,尽管与德军有过几次交战,对手还是因为陆上分身乏术导致海上用兵不足而败退。
  
 
  晚上即将逼近陆地的时候,意外降临。
  英吉利海峡风暴突起,广播因信号干扰在嘈杂中勉强辨听出“风力达8级,浪高1.8米”的报告。
 
 
  玛尔塔的心揪紧,自然的力量远比德军的火力危险的多。在这种不得不与自然抗衡的情况下,每个人都祈愿着风暴快速过去。
 
 
  事与愿违,在遭受了一阵强力的风暴后,前方海面上传来了一声爆炸的巨响。
  
 
  风暴导致航向偏离,运输船队误入德军布置的水压水雷防线上。
 
 
  可风浪非但没有减小,眼看着我军的船少有几艘能够幸免避开雷区,玛尔塔不断地质问自己能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
 
 
  夜色蒙上了一层厚重的帷幕,笼罩着、镇压着舰船前进的海域。
 
 
  在一声预料中的巨响之后,最后一艘运输船也无法避免地被引爆的水雷炸出缺口。
 
 
  “全员带好救生衣准备跳船!”玛尔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迅速做出指令。
 
 
  在舱室里的军人们都被疏散出来后,随着一个个士兵跳离风雨中摇摇欲坠的运输船,玛尔塔怎样也看不见她寻找的那个人影。
 
 
  船将倾时,她咬牙套上了救生衣跳入冰冷的海水之中。
 
 
 
  奈布在风暴中划破浪花。
 
 
  他在找自己的长官,贝坦菲尔中尉,是否已经安全离船。
 
 
  照她的性子,看着所有人离开后再跳船也不为过。腥咸的海水漫灌呛了他一口,仍硬着头皮在沉船向岸的范围里搜寻。
 
 
  “玛尔塔!”他嘶吼着喊,“玛尔塔,你在附近吗?”
 
 
   前方一个正在向海岸游去的身影仿佛听见了他的呼喊,抬手向奈布示意。
 
 
  奈布疯狂地向那里划去,果然是玛尔塔。体力消耗使得她已经开始喘息,她虚弱的喊了一声:“快游,向岸上前进,我们离的不远了!”
 
 
  虽然早就看见属于英军地段的桑树B人工港,但二人的体力都有些透支,尤其是在风浪上拼力划行。
 
 
  “……我们打个赌吧。”奈布看着她义正言辞地说,“和往常的比试一样,看咱们谁先游完这段距离。”
 
 
  “赌约等我们上岸了再决定,我会拼尽全力的。”
 
 
 
  已经不知道喝了第几口海水,玛尔塔开始剧烈的咳嗽。奈布一只手托着她,一只手拼命向前划。两个人如果继续维持这样的状况,恐怕都会葬身大海。
 
 
  “萨贝达军士。”她带着颤音叫了奈布,“现在我要下一个命令,放下我,活着登陆。”
 
 
  “你说什么胡话?”奈布好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般咆哮,“我不会丢下战友的。”
 
 
  “那我要跟你说一些不是战友的话。”她半依偎在奈布的怀里,一只手抚在他的军装上。
 
 
  奈布强有力的心跳让她感到心安,玛尔塔继续说道:“抱歉到今天才能披露一点对你的恋慕之情,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我们是实力相当的对手,我们也是默契的搭档。第一次袒露心事的那个夜晚我就觉察到了,我们的灵魂会产生共鸣,依靠着彼此在战火纷飞中生存。”
 
 
  “所以现在,请你……带着我的份,一起活下去。”
 
 
  虽然玛尔塔还有更多想说的,但已经没有足够的力气支持她继续说下去了。
 
 
  但最重要的一句话,她怕他听不清楚,特意凑在他耳边讲。
 
 
  “我爱你,奈布。一定要活下去。”
 
 
海水实在是太冰冷了,慢慢夺走她的温度。她闭上眼睛接受了结局,意识模糊前拼尽全力将他往前一推,自己则不受控制地慢慢沉入海面以下。
 
 
 
  与风为友,吻风为伴。
 
 
 
  她的手腕被一把抓住,奈布重新将失去意识的爱人捞入怀中。
 
 
  “对不起,在没有向你表达我的爱慕之情以前,我们谁都不可以先行离开。”
 
  
 
  风做了他的朋友。
 
 
  风向由离岸风转为向岸风,推波助澜使得海浪向岸上翻涌,借助着这股力量,奈布带着玛尔塔自然就轻松了许多。
 
 
  近了,更近了。他奋力向岸游,这次要比五十圈消耗的体力多更多。或许在某种情况下,人的潜能被激发,真的可以完成看似做不到的挑战。
 
 
 
 
 
  黎明已至。
 
 
  透过朦胧的晨光,已登陆的英军士兵在沿岸清理损坏的设施,狂风暴雨将近800艘舰艇抛上陆地,这是一个浩大的工程。
 
 
  登陆日伤亡惨重,籍由昨夜的风暴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海滩上遍是伤员与尸体。
 
 
  “还有心跳,快来点人手!”
  发现了奈布和玛尔塔还存活后,医疗队准备将他们带回据点医治。
 
 
  “抱歉……我没办法将他们分开。”一名女医疗兵为难地说道。
 
 
  奈布紧紧地将玛尔塔抱在怀中。
 
 
 
  玛尔塔在战地临时搭建的医疗点醒来。
 
 
  睁开双眼已经恍若隔世,病床边的护士正在收拾药品。
 
 
  她不太相信自己此时还活着,挣扎着坐了起来。
 
 
  “玛尔塔·贝坦菲尔中尉?”护士听见了身后的声响,转过身惊喜地发现已经苏醒的玛尔塔。
 
 
  “您终于醒了,太好了。”护士开始检查她的身体状况,“您还好吗?有任何不适吗?”
 
 
  “我很好,谢谢你,护士小姐。”她除了现在头昏昏沉沉的、四肢因脱力几乎抬不起来以外,没有任何不适。
 
 
  可她在混沌中感觉自己像坠入深渊的鲸,安静地永眠。
  ——霎时惊醒。
 
 
 
  “奈布……奈布·萨贝达!他在吗,他在这里吗?”
 
 
  玛尔塔抓住护士的双臂问道,把护士一下子给晃懵了。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奈布出现在门口,他扶着门框一瘸一拐地向玛尔塔的病床慢慢挪动。
 
 
  “我赢了。”
  “赌约我赢了,玛尔塔。”
 
 
 
 
 
  纪念诺曼底登陆70周年。
 
 
  白发苍苍的夫妇互相搀扶着漫步在飞马桥上,卡昂运河波澜不惊地流淌过漫长岁月。
 
 
  “我记着咱们还得去大学做个演讲。”老妇人牵着丈夫的手,相伴停在桥边。
 
 
  “讲什么,有什么好讲的?”她那怪脾气的丈夫丝毫不想接受这个表现的机会,“我只想在你面前表现。”
 
 
  “你想想,这次纪念活动吉米也要来呢。”老妇人柔声劝说他。
 
 
  “那小子,哼。”他不屑地哼了一声,“要不是他在你这里瞎抖擞我的这点陈年往事……”
 
 
  “所以你给他讲讲怎么用一个赌约就把贝坦菲尔中尉变成了你的妻子吧。”老妇人笑着拍了拍丈夫的手臂。
 
 
  老萨贝达听言放声大笑,吻了妻子布满皱纹的额头。
 
 
 
  和平鸽叼着橄榄枝自二人头上飞过。
  盛世如你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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